,不敢再劝说。
谢凌眼睫微垂,继续往前走,这个时候,他在雪中这才真的成了孤身一人。他肩头落了雪,行至棵老松树下时,修长的手猛然攥紧伞柄,青筋暴起。
下一刻,墨骨伞被狠狠掷向树干,伞面绽开如残破的蝶翼,木屑混着雪沫飞溅。
a
他肩宽长身,身姿挺拔,高她太多,此时他的影子牢牢地罩在她的身上,他俯身时,从远处看,就像他侵夺性地将她圈在了怀里一般。
“上回,表妹遗落在庭兰居的帕子,被为兄给拾到了。”
梅园里的那一幕,她定是见到了。
所以谢凌想看看,她看见到这方绢帕之后的反应。
阮凝玉牙齿都咬碎了。
她竟没想到谢凌居然还敢将这帕子给掏出来!是唯恐她忘记那日她所瞧见的画面么?!
谢凌目光细细地打量着她,仿佛随时随地能将她给看穿。
他那日都做到那程度上了,他不信她当真愚钝至此。
他们之间的纱窗纸,早就该捅破了才对。
虽然发生得很突然,他的气息也很危险,但阮凝玉很快便镇定下来。
“是我的帕子。”
她大大方方的,从他的手中将那方薄薄的绢帕给取走,她抚摸着上面的花样,“原来藏在这儿,上回表妹寻了好久,可把表妹急坏了,还怕有心之人拾到,若是被府中的男仆给捡了去,那表妹的清白可就说不清了。”
在谢凌如刀刃般的注视下,她非但没有退缩,反而笑得愈发明艳。
“幸好是被表哥给拾到了,知道护着妹妹的名声,表哥真是帮了表妹的大忙。”
说完,她还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。
杏眼里星星点点的,盛满了对他的感激。
谢凌眼中的笑意逐渐褪去。
表姑娘的反应……让他顿住了,眼神中满是困惑与不甘。
她面对他时的神色自若,彻底颠覆了他此前笃定的判断。
谢凌胸腔里便泛起一阵莫名的烦躁。
她眉眼弯弯的笑意,全然不似那日仓皇逃离时的惊惶失措。
难不成,他上回是误会了,表姑娘根本不是因为被他吓到才离开的,而是因别的缘故?
他不是没怀疑她此刻在作戏,可是她神色天然,不像作假。她眼波流转间的羞怯与释然,皆是浑然天成。
他死死盯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,试图从细微处捕捉到一丝破绽,可到最后,现实却给了他清醒的一巴掌。
尤其是当他触及到她澄澈的目光时,谢凌第一次生出了迟疑。
他强忍着想离开的冲动!
自己的自作多情就像一记耳光,狠狠甩在自己自以为是的揣测上。
悔意漫上喉头,他恨极了此刻浑身发冷的狼狈。
谢凌紧抿唇。
阮凝玉并未察觉出他的异样,而是将绢帕给收好。
这时刮来了阵刺骨朔风,伞面被风掀起,险些脱手而飞,她双手慌忙紧握伞柄。
谢凌站在游廊的台阶上,握住了她的手腕,帮她稳住油纸伞,而后伞柄被他握着,由他撑着伞,挡着两人头顶上的风雪。
寒意顺着衣摆直往骨头缝里钻。
“天真冷。”
阮凝玉忽而抬眼,眸中泛起清润的光,又道:“趁着还有些时日,表妹想亲手织副手套给表哥送行,它好歹能替表哥挡挡江南路上的寒气,还望表哥不要嫌弃。”
她身为妹妹的关怀,她的絮絮叨叨,甚至对他来说,是一种窒息,她到底知不知道?
这也便能印证她为何这般迟钝了,只因她对他根本毫无防备,对他推诚相信!她从头到尾只将他当做兄长!
她的敬慕孺慕,此刻都成了刺痛他的毒针,让他痛苦不堪。
她脸上的儒慕,纯净的心肠,倒映出了他内心有多么的肮脏!
她对他只有亲情,而他却肖想她!满心只有欲念!心
他那些“龌龊”的欲念在她的信任下,显得那样腌臜不堪。
他竟卑劣得如同阴沟里的虫豸,他如坠入泥潭的恶鬼,贪婪又可耻地觊觎着这份纯粹的亲情。
她对他一点好,他却恨不得啃噬这寸温情,恨不得连她都啃噬了去。
谢凌胸腔里翻涌的羞愧几乎将他溺毙。
他偏脸,此刻很想扭头就走人。
阮凝玉:“表哥?”